林樂:破繭而出:談新通識科的可能與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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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局公布的高中4個核心科目的優化安排中,最受關注的是重新冠名科目以代替通識教育科的優化方案。在此,我期望為身在局中的前線教師,及我們今年9月就會開始上新課的中四新生們,說些盡量貼近他/她們的話。

近年在內地倍享聲名的外交學院教授施展先生在新書《破繭:隔離、信任與未來》中,提出了目前疫情下,全球深處於風險社會中的信息繭房:「人們不斷接受着豐富的信息,覺得自己隨時隨地了解着世界,但實際上這不過是因為自己總能看到感興趣的東西,從而獲得了舒適的錯覺。」在面對通識科改革的前夜,我們可否有勇氣去反思自己:是否在討論未來的新科目到來時,只看到了在自己的繭房中的一草一木,而錯過了真實環境中的大千世界?而信息繭房最厲害的一點是,它促成了原來極為重要的公共空間的彌散,也同時彌散了社會上重要的共識。

考試壓力減低 教育充滿創意革新

在如此的認知背景下,我期望按照未來的新通識科的要求「慎思明辨」,來嘗試分析,在即將登場的新科目中,會產生哪些可能性?而較不可能發生的,又會是哪些狀况?

第一個可能發生的情况是:應試學生的考試壓力可能減低,從而釋放學生在新通識科的自主學習,和教師真正達至學教相長。以往通識科和其他主修科中,都有自主探究的部分,實行效果不佳,但對學生和教師都要求大量時間的付出。而今在減負的大方向下,令學生可更從容分配學習時間,但此項極少被批評者所提及。

第二個可能是:任教新通識科的教師將可能帶領香港的教育改革,走向更積極正面,且充滿創意革新的局面。部分教師在初見教育局發出的新通識科修訂內容的文件和小量模擬試題時,產生了極大的疑問和不解:未來的高中新課程會如此淺化教學內容及應試題目嗎?如果教學內容真的既無新意也無深度(討論的空間),要如何更有意義地教?

對此類問題,我的看法是:重新冠名科目的課程宗旨中的第三點是「成為獨立思考者,能夠適應個人、社會、國家及外部環境的不斷轉變情况而建構知識,理解課題的複雜性、決策的挑戰和過程,作出合乎法理情的分析,並學習處理相互衝突的價值觀」。這句話中就可衍生出二三十個重要而值得學習並討論的概念。而既然在修訂方向中,重提設立「適用書目表」,就應真的由專家學者和前線教師,共同就此一句話,定下5本必讀相關經典,再選10到20本選讀書籍,幫助學生理解核心概念。

科目重要性、專業程度不可能減低

而由不可能的方向看,未來可能更名為國民教育科的新課程,擴展了和《基本法》及國安教育等法律相關的教學,就算減了課時,但仍然作為4個核心科目之一,其重要性不可能減低。重新冠名科目的第一項預期成果寫道:「了解香港特別行政區的憲制基礎、與國家的關係,和國家的最新發展,從而探究兩地互動發展的機遇和挑戰」。所以可期待,未來由政府到民間,對新通識科的支持力度,只會愈來愈大,更全面。由政府到民間,會有大量的和憲法制度相關的專業支援,在未來走入學校或社區裏。主要研究或從事法律工作的人群也必然和中學生有更多的互動。這個課題和香港的長治久安息息相關,如何更深入淺出,且生動傳神地講述此課題,必然是個需要不斷完善的過程,其專業發展和資源投入,怎會沒有前景?

第二個不可能是:正因為我們有一群敬業樂業的現職通識科教師,只要有考評局更適切地設計好未來的試卷,兼具清晰的作答方向,和開放的思考討論空間,新通識科的教學效能和專業程度不可能降低,而是朝着更具專業性和開創性的學習場域,不斷拓展。

在討論這點時,必然有人說,作為一門主科,只設及格和不及格兩級,還有什麼專業的發揮?據我所聞,10多年前討論通識必修科時,包括數位知名教育學院的教授,就有不必設考試的提議。未來教授此科的教師,更可放下追5星的壓力,在每個課題中討論各項值得深入理解的議題,同時減低對標準作答模式的灌輸,以更開放而嚴謹的態度帶領着學生,展開更具意義的教學活動。

教局、考局要充分吸納前線老師建議

最後,要實現以上的願景,我認為仍至少需要一個必要的、但並不充分的條件,其內涵可表述為:由教育局到考評局,充分吸納前線教學老師的各種專業建議,只要是建設性的、開拓性的意見,都要兼收並包地去聆聽、分析、採納。我們不要輕易判定教師隊伍中必有害群之馬,所以只能加強規範。我更看到且相信,香港的教師團隊,不遜色於世界上任何一國或地區的同業。只要課程框架,乃至考核體系,在未來的專業發展中,可以日趨完善,我相信5至10年後,曾名為通識教育科的專業,可成為大家為之自豪的國民教育科,或任何其他科名。課程名字既重要也不重要,我們要的,是內涵重於形式(Substance over form)。

原文載於《明報》

作者是一國兩制青年論壇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