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智華:課程大綱以外 中史科的重要問題

何建宗:大灣區的福利可以流動嗎?
田飛龍:司法覆核不是救命稻草

教育局於5月24日公布初中中國歷史科的修訂課程大綱, 香港史及近代史的課程架構成為大眾焦點。《明報月刊》6 月號亦以「香港歷史教育的批判思考」為專題,有文章就歷史教育的意識形態及批判思考問題作深入探討。社會熱烈討論歷史教育問題,而中史科也再次成為備受關注的議題。筆者在大學時主修政治及中史,認為除了課程大綱以外,中史學科還有一些更重要的問題值得關注。

教育局的課程大綱對於中史科的建議課節為150 節,但這實際上不足以覆蓋中史科龐大的內容。前線教師往往要將課程簡化壓縮, 甚至連部分政治史也要略教。此外,中史科的兼教問題十分嚴重,業界裏真正修讀歷史甚至中史教育的專業教師更是少之又少。這批教師的專業程度能否處理新修訂後的課程綱要及預期學習內容?香港又有多少專業的中史教師?以上是絕對不能忽視的人手配套規劃。任何政策、規劃或構想的關鍵在於實踐那一步,倘若沒有妥善處理課時及專科專教問題,課程大綱的落實有機會變質,落實起來會失去原有意義。

回歸原點的革新:經世致用
中史有時與歷史科混合,有時又以一獨立科目的姿態出現。歷史與中史的差異不在於研習範圍, 而是史觀與學習模式的分別。前者以宏觀視野及偏西方角度研究世界歷史;後者則以中國為本位去詮釋歷史,且以中國歷代皇朝的政治互動為主要學習基礎。歷史與中史本身便是不同的科目,兩科應分開教學,而這在實際上亦完全可行,現時的中學及大專教育亦有世史與中史教育分割的情况出現。縱使它們皆以史自居,但本質上的區別使兩者殊途而不能同歸。

值得關注的是,中史學科在香港學術領域的定位較為偏向學術及文學性,現時其研究方法仍以文獻及古籍考據為主,在現實意義層面仍有進步空間。中史科應雙軌發展,在強調學術性與文學性之餘,亦應發展應用性及社會科學性。社會科學是以科學方式研究人類社會的學科,包含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等。歷史學本身便以人類社會為主要研究對象,具有社會科學性質,而中史更以朝代發展為主軸,是一門政治色彩十分濃厚的科目。司馬光編修《資治通鑒》之目的就是讓皇帝以史為鑒,幫助統治國家。中史科應加強其政治方面的元素,高中及大專中史教育更可重新定位為初階政治科。這不但讓其回歸原點,恢復「以史為鑒」的傳統政治功能,也助其適應香港及現代社會,達至經世致用的革新。

事實上,不少外國政治領袖乃讀歷史出身,包括曾任英國首相的邱吉爾、白高敦、卡梅倫,美國前總統喬治布殊等。現今香港常言缺乏政治人才,各界經常提出要加強這方面的培訓。優秀的政治人才應既具備豐富的政治知識,亦要有純熟的政治手腕。政治學包含豐富的西方政治學術理論,但卻忽略對政治歷史的認識及人際政治技巧,這盲點便可透過中史科補上。以中史科學習人際政治互動及領袖學,政治學培訓現代政治理論及從政知識,兩者互相配合便相得益彰,且能重新將中史科打造成一門與時並進、具有高度現實意義的科目。

發揮社會經濟價值:重視原生與次生產業
教育能培養一門產業的專業人才;產業亦能反過來促進學科的發展。產業能帶動學科的再興,因此前者的角色更為重要。一門學科能經世致用,發揮社會經濟價值,它才能歷久不衰。若長時間將之放置在「學術領域」而遠離「應用層面」,絕非好事。長久偏學術的中史科在香港這個資本主義社會中缺乏成長空間,如何發展其相關產業是另一重要問題。

除了歷史導賞及教育外,中史幾乎沒有其他原生產業。適逢政府近年推動初中中史科課程改革、建設故宮文化博物館等,推動了中史原生產業的發展。中史科碰上了千載難逢的黃金時期,短期內或會增加對中史畢業生的需求,但單靠原生產業根本無法長遠振興中史科。中史亦要透過與其他產業結合,才能創造出另一片成長空間。這種混合產業也是中史的次生產業,而三國歷史在這方面堪稱相當成功的例子,其相關小說、劇集、電影、遊戲等歷久不衰,層出不窮,甚至成功打入國際市場,如Mytheast等,它同時兼具向外介紹佛教藝術歷史文化。這些次生產業要求生產者具備一定中史知識,當社會能帶動其蓬勃發展,便能為修讀中史的學生提供更廣闊的出路。

香港不重視中史科,原因既在於殖民地教育,也緣於社會過於着重經濟產業的氣氛。中史科的經世致用及其社會經濟價值是社會一直忽略的議題。中史這門學科的核心是政治,政治培訓可以作為該科經世致用的主要出路。故宮文化博物館也許可以作為契機,讓香港發展與中史相關的產業,長遠活化中史學科。

作者是香港大學中國歷史科碩士生、一國兩制青年論壇研究助理
原文載於《明報》觀點版(2018年6月11日)